美聯儲加息還會繼續保持“分寸”？

兩週後聯邦儲備委員會(Federal Reserve, 簡稱Fed)官員們再次舉行貨幣政策會議時﹐讓他們更多費神的問題可能是“怎麼說”而非“怎麼做”。

當前蒸蒸日上的經濟形勢表明Fed需要繼續上調短期聯邦基金利率﹐從目前的2.5%進一步調升至一個既不刺激也不阻礙經濟發展的“中性”水平。同時﹐越來越讓人感到欣慰的生產率數據也讓人們對通貨膨脹的憂慮有所減緩﹐這也就意味著此番Fed很可能連續第七次保持25個基點的加息幅度。

然而﹐在利率決策聲明的措辭問題上－－比如說是否應當繼續向人們暗示接下來還要進一步以每次25個基點的速度上調利率－－Fed官員們的爭論可能會比較熱烈。聯儲公開市場委員會(Federal Open Market Committee, 簡稱FOMC)的19名委員中（其中12名擁有投票權）有一些不想再繼續向公眾傳送這樣的信號﹐以便給今後的利率決策留下更多的靈活餘地﹐另外一些人則認為﹐鑒於近來公佈的良好經濟數據﹐應該繼續傳送這樣的信號。

2002年1月以後﹐Fed一直掛在嘴邊的是貨幣政策的“適應性”﹐言外之意是說利率距離所謂的“中性”水平還頗有一段距離﹔但從去年5月起﹐它變了口徑﹐開始說要“有分寸”地逐步放棄“適應性”的貨幣政策。“有分寸”於是逐漸開始有了明確的含義：每次會議加息25個基點。這使得市場在預測Fed下一步行動方面擁有了極大的信心﹐市場的波動因此而變得平緩﹐長期利率水平也因而得到了有效控制。

Fed的決策行動具有如此高的可預見性主要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基礎上﹐那就是：長期停留在1%水平的聯邦基金利率比所謂的“中性”水平低了很多﹐因此肯定需要上調﹔同時﹐鑒於生產率的快速增長﹐加上就業率一直保持較高水平﹐出現通貨膨脹的風險因此變得很小﹐所以加息可以循序漸進地進行。

但另一方面﹐正如芝加哥聯邦儲備銀行行長莫斯考(Michael Moskow)上週接受採訪時所言﹐隨著經濟進一步朝著復蘇期的縱深發展﹐情況總是要發生變化的。

近一段時間來﹐就業增長勢頭得到了鞏固﹐而企業投資狀況和活躍的金融市場形勢也都表明美國經濟本季度增速有望達到4%（折合年率）。與此同時﹐由於本季度生產率增長速度並未像去年預計的那樣減緩下來﹐反而可能有所加快﹐因此人們的通貨膨脹憂慮已有所緩和。生產率是影響通貨膨脹水平的一個主要因素﹐它的高低決定了企業增加產出的成本有多少。

話雖如此﹐目前的生產率增長速度還是沒有以前那麼快﹐而且眼下美國經濟的剩餘產能已經所剩無幾﹐從這一點看﹐通貨膨脹風險是增大了。通貨膨脹率本身已有所上升﹐只是還沒有超出大多數官員的心理上限。另一方面﹐聯邦基金利率目前已很接近“中性”水平﹐這個水平可能在3%到5%之間。

“我們眼下已經在有分寸地逐步取消適應性的貨幣政策﹐但到了一定時候﹐我們便不能再繼續那麼做下去﹐”莫斯考說。“從長遠看﹐我們會越來越接近那個中性利率水平。”

聯儲主席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 2月中旬在國會發表講話時就給改變決策聲明的措辭留下了餘地。在預先準備好的講稿中﹐他既未說當前利率水平的“適應性”﹐也未提及可以“有分寸”地逐步上調利率。他同時還將目前較低的債券收益率水平稱為一個“難解謎題”﹐暗示市場可能會低估Fed未來的加息幅度。此言引起了市場一定程度的反響﹐長期國債收益率自此一路上升﹐從4.1%升到了將近4.5%的水平。相對風險較大的公司債券和新興市場債券的收益率增幅則更大﹐同時波動幅度也較以前有所增加。

有幾位官員從此便表示在決策聲明的措辭上他們傾向於保持現狀。Fed理事伯南克(Ben Bernanke)週二說﹐他估計﹐委員會將繼續有分寸地取消適應性貨幣政策。

華爾街人士就未來幾個月Fed是否會放棄那些措辭這一點上意見不一。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經濟學家卡斯曼(Bruce Kasman)認為﹐Fed應該拋棄那些措辭﹐但並不表示將加息50個基點﹐給自己更多餘地。而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首席經濟學家胡勃(Peter Hooper)估計﹐Fed不會放棄那些措辭﹐相反﹐他們會在熱烈討論之後﹐向市場明確警告說這些措辭不會再使用了。

市場對措辭變化的反應很難說清。去掉“有分寸的”這樣的字眼將表明加息50個基點並非沒有可能。而去掉“適應性的”則有可能意味著Fed已基本完成本輪加息。一些分析師認為﹐如果Fed真的去掉了這些字眼﹐也會用其他說法來緩解市場可能作出的反應。